如果地球那端的世界可以触摸,那还有什么梦不能做 | “小黄人”夏令营第三日

发布时间:2021-04-07 13:48:22

        安安醒了,妈妈看了一眼表,凌晨四点多,即便现在是夏季,外面的天也依然是夜晚的装扮。但安安睡不着,一整晚的梦被他分割成几块,梦里有什么不重要,对这个八岁的男孩来说,天亮之后,一个即将从梦想变成现实的事更加重要。在这天,他将见到心心念念的鲨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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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正昕-岩山/沣石联合救助基金”儿童关爱夏令营的第三天,活动安排在了上海海昌海洋公园。

前一天活动结束时,当得知第二天早上出发要去海洋公园游玩,安安和其他小朋友们一阵欢呼,安安对妈妈说,他吃完饭就去睡,一定要早起。果不其然,他没食言,真真起了一个大早。

这次夏令营有几位“老面孔”,安安是其中一个,在他妈妈的眼里,与前两次关爱活动时相比,他更活泼些,也多了些懂事与自信。

我注意到他,是在第二天的心理关爱活动中。他就是纸飞机掷得最远的那个,也是说自己未来的梦想是“当一名医生”的那个,在《小小动物园》的环节,他在画里说现在的自己是一只兔子,最想成为的是鲨鱼。

活动后,我与他约定,在海洋公园里,和他做一天的同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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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往海洋公园的路程要两个小时,大巴车上,和安安一样早起的孩子们,再次溜进了梦里。直到在海洋公园的门口停稳,关在车上的欢呼与热情随着车门的打开一涌而下,安安从我手里抢过了小营旗,冲在的队伍的最前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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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影之后,小朋友和家长们拿着地图各自规划着自己的路线。我问安安去哪里,安安抬手指了指,说先去这里吧。我看看标牌,心想真是个不错的选择,在太阳正往天空最高处爬的时候,我们钻进了南极企鹅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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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馆里的安安,总是一溜烟不见,但你总会在最大的那块玻璃前看到他。从企鹅到海豹,从水母到白鲸,他双手贴着玻璃,仿佛置身于海洋之中,我知道,他也记得,他想成为一条勇猛厉害的鲨鱼,在水中的世界,养一颗爱自由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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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自由的安安,手里或举着营旗,或牵着我的手,或指着小丑鱼大呼小叫,或在海象表演的时候挽着妈妈的手臂。从这里到那里,安安几乎都是小跑着,妈妈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,三年前的那场肝移植手术,妈妈是安安的供肝者,从那时候开始,妈妈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爱给了安安,也仿佛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安安。

一路上,妈妈总说安安太“皮”了,安安却反驳说自己非常乖巧。安安向我求证,我笑说,可能是你的活泼能量值很高,他说是,说他现在的能量还有百分之一千,妈妈在身后哈哈地笑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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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奇心牵着安安一路冲在前面,但只要三分钟看不到妈妈,他就会到处张望,找妈妈在哪里。安安妈妈说,从小到大,安安都喜欢跟在她身边,当时在医院,她日夜作伴,如今,半夜醒来的安安只有伸手可以触到身边的妈妈,才能睡得安稳。

观看海狮和海象表演时,主持人请现场观众互动,安安蹦跳着举起手,但主持人的目光始终没有转向这边,他靠在妈妈身边,有些小失望,但当大家一起为精彩表演鼓掌时,他是最卖力的其中之一。

观看海豚表演的时候因为入场晚,安安选择跑到了最后一排。这一次,当主持人邀请现场观众互动时,安安没有举手,主持人说要邀请一位前排的十六岁以上的小姐姐,安安指了指前排最中央的VIP区域,说等他十六岁的时候,一定要坐在最前面,妈妈转过头说人家邀请的是小姐姐,安安叉起了手,似乎对这样的规则表示不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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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你有钱了,你可以……”这样的话,我差点脱口而出,但我们成年人,不该在孩子的心中种下我们的价值观,虽然“有钱”这件事,曾经是这个家庭十分盼望的事。四年多之前,安安跟着爸爸妈妈从河南老家到北京再到上海,期间经历了误诊,也经历了医疗费用的拮据,最终,安安和他的家人一起收获坚强,也将某些医生口中的不可能变成可能。

火山鲸鲨馆被安安特地安排到了最后,似乎是要将整天的期待积攒到那里全部兑现。

场馆里,没能看到他最期盼的大白鲨,但他也学到了,原来海洋中不只有大白鲨,还存在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其他种类的鲨鱼。露着锋利牙齿的鲨鱼从他身边游过,他隔着玻璃想要触摸,孩子心中对于动物的那种喜爱,早超越了好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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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海洋公园前,安安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坐一次“火山漂流”,因为排队太久,我们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,准备前往集合地。

还好,有花车巡游作为补偿。与之前两次在迪士尼乐园看到的花车巡游相比,他更喜欢这一次的,“海洋公园的花车队伍长多了,迪士尼的只有几分钟”,海洋公园的游玩,与卡通世界相比,真实世界里的神奇更让他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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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安安并不叫“安安”,黄邸舒才是他真实的名字。当时一家人找人查了命理后由爷爷最终定了这样两个字,想着他以后能“在大宅院里过着舒适的日子”,他没过上大宅院的生活,倒是堂姐在一部电视剧里看到的“安安”这个名字,成为了所有人喊起来更舒适的称呼。

妈妈说,对他最大的期待,是希望他健康安稳地成长,活下去,生命才有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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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起从前的经历,安安妈妈滔滔不绝,手术前后的那几年里,安安变得越来越懂事,在家里,当爸爸妈妈有些小矛盾时,他会将与他无关的责任揽起,妈妈上班累了,他帮妈妈端碗、捶背、端洗脚水。

安安是家里唯一的孩子,其他亲友数次劝妈妈再生一个,她说带不过来。其实在妈妈心里,安安已经是她的全部,从她越说越红的眼睛里,能感受到,她想就这么护着安安,爱只能独享。

海洋公园每个场馆的出口,都会经过一个商店,安安的眼神落在玲琅满目的商品上,却从没拿起过一个,除了在北极馆让妈妈买了几条小鱼喂海豹之外,他没其他请求。我买了一枚徽章做礼物,他连忙摆手说,他只是喜欢海豚的样子,但并不想买的,我硬塞给他,他害羞地拿着,迫不及待要打开包装,顿了顿,又把它藏进妈妈的包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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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说,安安的懂事让她心疼。像安安一样,来参加夏令营的许多孩子,都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,经历病痛,在做穿刺时也忍住眼泪,医生的要求和爸爸妈妈的叮嘱,他们都从不反驳。可是,在他们的笑容背后,也有着某些阴郁,需要爱和表达。

肝移植手术之后,孩子和家长们都要经历一段漫长的过程,去接受新的生活。我们也很欣喜,每一次夏令营都能看到孩子的变化,变得越来越好。安安妈妈也说,这次再见到几位之前的参加过夏令营的孩子,他们身上都有了许多的变化,而安安算是其中变化最大也是最好的一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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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洋公园是一个游乐场,也像我们的生活,有未来在心中期待,有过往在心中平凡,当然,也有遗憾。遗憾虽有,但又会真切地感受到,只要努力,或许只是等待,那些梦想也是触手可及的。“小黄人”的未来,我们正看到那一束光亮。

归途的大巴车上,玩累了的孩子们再次进入梦,熟睡的安安胸前,挂着那枚海豚勋章。